Airbus以40亿美金的罚款数额直接登顶FCPA罚金榜

雨泽

海外反腐败法案执行案例分享, 本文发表于2020.2.17.“合规官”公众号


案例对象：空中客车公司 Airbus SE
所属行业：航空行业
所属国家：虽然总部位于荷兰，但主要业务在图卢兹(Toulouse)，所以通常被称为法国公司
违规地点：中国以及其他多个国家
贿赂类型：通过第三方业务合作伙伴贿赂当地政府官员一、执行概况
经过英国举报人，Lan Foxley上校的举报，开启了英国、法国和美国三国为期8年的调查。2020年1月31日，空中客车公司与三国当局达成了40亿美金（约合36亿欧元）的全球和解协议以解决三国对其进行的全球贿赂和违反相关贸易条例的指控。
2011-2019空中客车公司利润折线图


空客2019年亏损的主要原因是支付罚款36亿欧元，这是空客10年来首次出现年度净亏损。
以下是联合执法的三个国家当局对于Airbus进行罚款的情况：
1. 法 国
Airbus同意向法国国家检察机关-帕奎特国家金融公司（简称PNF）支付约21亿欧元（约合23亿美元）的罚金。这是法国当局有史以来最大的反贿赂联合执法行动，也是自2017年颁布执行《萨宾第二法案》以来最大的单笔罚金数。
2. 美 国
Airbus与美国司法部（简称DOJ）签订了延迟起诉协议（简称DPA），司法部对与《海外反腐败法案》(FCPA)相关的违法行为处以20.9亿美元的刑事罚款, 并同意贷记最高不超过18亿美金的款项支付给法国检察机关(PNF)。
在DPA中，Airbus同意支付共5.824亿美金以解决违反FCPA和《国际武器交易条例》(ITAR)的串谋指控。
Airbus还向DOJ缴纳了5,000万欧元（约合5500万美金）的债券作为一项民事诉讼的罚没款。DOJ表示，罚没的债券是“可追溯与ITAR有关行动的收益。”
作为美国决议的一部分，Airbus还同意与美国国务院达成一项10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以解决违反《武器出口管制法》(AECA)和《国际武器贸易条例》(ITAR)的行为，其和解协议中的一半费用（500万美元）用于补救合规措施。
3. 英 国
Airbus承认在英国境外发生的贿赂事实，与英国严重欺诈办公室（简称SFO）签署了一项为期三年的延期起诉协议（DPA），同意支付9.91亿欧元（约合10.9亿美金以解决《英国反贿赂法》的指控；而作为该协议的一部分，该公司还同意赔偿英国严重欺诈办公室(SFO)在调查期间所发生的“合理费用”，该金额定为6,989,401万欧元（约合770万美金）。
为何英国成为了此次联合执法的国家之一？
2010年通过的《英国反贿赂法》被誉为“世界上最严格的反腐败立法”。
该法案的第7条介绍了“商业组织未能防止贿赂”被定义为违法行为；而在管辖权方面，第7条的文字描述适用于“相关的商业组织”，这一概念涵盖了任何团体或合伙企业在英国的任何地方经营业务或成为业务的一部分，无论这些团体或合伙企业是在哪里合并或成立的。在当时，该条文被认为是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替代形式责任，并具有强大的域外管辖权。从那时起，合规专家们就一直在思索这条法案可能带来的影响。
十年之后的2020年，我们等来了空中客车公司的案例，作为国际性公司，空中客车公司在英国有两个子公司，分别是：1）空中客车运营有限公司，其母公司为法国的AirbusSAS；2）空中客车军事英国有限公司，其母公司为西班牙的Airbus Defense and Space SA。所以，Airbus的腐败案件符合《英国反贿赂法》第7条的管辖权定义范围。
二、公司发展历程
✦ 2000年，Airbus成立，其前身是欧洲最大的军火供应制造商-欧洲航空防务航天公司(EADS NV)。
✦ 2014年1月份，EADS NV改名为Airbus Group NV；
✦ 2015年5月份，又更名为Airbus Group SE；
✦ 2017年4月份，再次更名为Airbus SE，即空中客车公司，其下有三大业务部门，1）商务部门；2）国防与太空部门；3）直升机部门；其全球的员工人数大约在13万6千人。
三、贿赂手段
2008年初，Airbus内部新成立了国际战略和营销市场部（Strategy and Marketing organization International）（简称SMO International），其目标是支持空中客车的所有三个事业部门在国际上的业务和持续发展，其负责管理所有帮助空中客车完成销售和服务订单的第三方商业合作伙伴，该部门会查看和批准三个事业部门的合作伙伴业务情况及其商业合作申请；虽然员工数量只有150人左右，但其能调动的对于商业合作伙伴的年度最高津贴可达3亿美金左右。
在2008年到2015年期间，SMO International以多种方式掩饰和隐藏了商业合作伙伴参与腐败的真实情况，手段如下：

• 创建虚假和欺诈性质的合同；
  
• 收取虚假和欺诈性质的服务发票；
  
• 为商业合作伙伴定期创建虚假项目报告；
  
• 开发某些“特殊项目”；
  
• 设计虚拟投资机会以秘密方式资助供应商业合作伙伴；
  
• 隐匿和商业合作伙伴的真实业务关系，如只有口头协议，使用间接付款方式，利用虚假的无偿贷款等等。
  

贿赂事实：中国

在2013到2015年之间，Airbus的高层，员工和其商业合作伙伴故意为保留和得到更多商务订单而合谋贿赂中国政府官员和国有企业高层人员，并不时提供给相关家庭成员去美国旅行的机会，而产生的所有旅行和娱乐费用都由空中客车承担。
四、违反AECA&ITAR贸易条例
Airbus在销售国防用品和直升机的过程中，违反了美国的《武器出口管制法》(Arms Export Control Art)(简称AECA)和《国际武器贸易条例》(International Traffic in Arms Regulations)(简称ITAR)。
ITAR的第130章明确规定：要如实向美国国防贸易控制局(Directorate of Defense Trade Controls) (简称DDTC)申报与销售国防物品和国防服务有关的政治捐款，费用和佣金，此要求同样适用于与其有合作关系的商业合作伙伴；而调查显示Airbus在2009年9月份就知道ITAR的第130章相关规定，而其法国总部，以及在德国，西班牙和美国的分公司仍然违反了相关规定，具体情况如下：
1. 在2009和2015年，分别向加纳共和国出售C-295军事用机的2架，而没有申报其支付的给予第三方咨询中介和个人的政治捐款和相关费用，超过三百五十万欧元。
2. 在2010年和2015年，向印度尼西亚出售C-295军事用机共9架，而没有申报其支付的给予第三方咨询中介和个人政治捐款和相关费用，超过一千六百万欧元。
3. 在2009年和2014年，向越南出售C-295军事用机共3架，而没有申报其支付的给予第三方咨询中介和个人政治捐款和相关费用，超过六百十五万欧元。
4. 在2000年初，向奥地利出售空中客车在德国合资厂生产的15架欧洲战斗机-台风飞机（Typhoon aircraft），其使用了国防部件，而没有申报其支付的给予第三方咨询中介和个人政治捐款和相关费用，超过五千五百万欧元。
Airbus在以上提到的C-295飞机销售过程中，因未根据ITAR第130章进行提交或错误提交了披露函，而获得超过一亿六千美金的毛利润。
五、英国举报人揭开8年调查帷幕
举报人是Lan Foxley上校，毕业于桑德赫斯特大学(Sandhurst)，他曾在英国陆军服役24年，之后在GPT特别项目管理有限公司作为项目总监工作了一段时间，离开后于2011年，与英国调查人员取得了联系，举报GPT的第三方中间商曾向沙特阿拉伯官员提供了“豪华车，珠宝和现金公文包”，是为了促使一项20亿英镑的通信合同顺利通过。
GPT当时是EADS的子公司，而EADS是在2015年正式更名为Airbus的。
✦ 2012年8月，SFO宣布对GPT进行刑事调查；
✦ 2012年下半年，德国警方突击检查和搜索了EADS的德国办公室；
✦ 2014年12月，德国慕尼黑检查官宣布EADS因涉嫌与罗马尼亚和沙特阿拉伯边境安全合同有关的贿赂而受到调查；
✦ 2016年8月，SFO扩大了对Airbus的调查范围；
✦ 2016年，英国出口金融机构因缺乏第三方付款的透明度而暂停了对Airbus的融资。法国和德国也暂停了出口资金。后来恢复了资金。
✦ 2017年3月，法国调查人员也已开始初步调查。法国的PNF的调查基于相同的指控，然后由SFO进行审查。
✦ 2017年11月，Airbus在一份公司声明中说，发现根据《国际武器贸易条例》向美国国务院提交的“备案不正确”。
六、高层声明
当巨大的罚单金额落下实锤，Airbus的董事长丹尼斯·兰克（Denis Ranque）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今天达成的和解协议公示了不可接受的商业贿赂行为，并将其画上句号。我们会加强空中客车公司的合规计划，并确保这种不当行为不会再次发生。而我司的自愿举报并与当局合作的决定是正确的。”